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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r 18, 2008

春雨

入夜,天淅淅沥沥开始下起雨,小学课本上讲春雨贵如油,是玷污春雨了。

下雨的时候是我最喜欢待在屋子里的时候,窗外雨哗哗的下,可以听的见漆黑天空深处传来的轰隆隆的雷声和院子里草木枝叶间的低语。

 

我喜欢这些时候,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屋子里。

厚实的墙壁阻隔了潮湿与寒冷,而透过窗子,是悦耳的声响与弥漫在空气里香甜的草木气息。

不需要什么茶,这样就很好,可以很安心的想一想过去的和正在经历的生活,如果还有剩余的心情,我还可以打量一下将要来临的生活。

 

这一刻我感觉幸福潜入了我的房间,明亮而温暖。

一直追逐幸福,却总是在某些琐碎的时刻邂逅,她来的总也那么轻巧那么草率,让我不由得怀疑这幸福的真假。

Apr 10, 2008

再续中学时代

上蔡县第一高级中学99级一一班,班主任张治业,班里一堆一堆的纨绔子弟,大部分城关的孩子都聚集到这里来了。

一一班在三楼最角落里,黄色油漆涂的铁栏杆,下课倚在栏杆拐角处能看见尘土飞扬的操场和更远处的围墙,很高,不像乡下初中的墙头那么容易翻越。

我读初中时,还很憧憬高中文理分科,因为很讨厌政治、历史这些科目。可惜很不幸,待到我入了高中,说高考大概要改革搞什么大综合,后来又反反复复改了许多体制,改来改去还是老样子,只是从一种枯燥到另一种枯燥,却忙得一帮老师分析来分析去,乐此不疲。

 

最最一开始是军训,正是酷热难当的时候。

我到现在还是觉得这是很无聊很无聊的事。

这一小段日子我也懒得打理,唯一值得记录的事是后来M说当时我们站在对面,我总是低头不看她。

我都忘记了,不过我猜是因为我害羞而不敢直视女生的目光。

 

我对初中那个女孩的感情还在持续,高中开学以前,校园里的一睹红砖墙上贴了很长的红纸黑字的名单,上面写着分班的情况。我去看了,我的任务之一是看看自己在哪个班里,然后告诉家人,方便他们打听是不是最好的班级,然后调班。另一个任务他们不知道,确切的说是除了我谁都不知道。

红底黑字非常晃眼睛,我自己搜索了好几遍那个名单,没有那个女孩的名字。这足够残酷,因为它抹去了我当时生活中唯一的一点色彩。

 

军训后正式开学的那天晚上,没想到就封了校门。我还没有准备饭盒,买了袋方便面回班。班里很少人,我很怕吃东西的声音引起别人的注意,畏缩的啃着干方便面。我开始讨厌高中的生活,后来我发现每一点细微的生活的改变都让我难以适应,我惯性的喜欢已经习惯了的生活。

是那一天,还是后来的某一天晚饭时我又看见了那个女孩。

我真的很想看见她,于是我在那一条路上走了好多遍,遇见了她三次,直到我确认她肯定离开了之后才回班。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了,那三年,她就完完全全的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了。

 

我对物理的钟爱一直延续到高中毕业。高一的物理老师很好,虽然我认为他很笨。我清晰的记得有次问他一道题,他站着演算了两张草纸,浑没一点焦虑的样子,在他演算到一半的时候我看出了那道题的解法,但我胆怯于说出来。

我虽然喜欢他,却总在他的课上打瞌睡,难以抑制的瞌睡。我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感觉,我使劲拧自己的腿都没用。他拿粉笔头砸我,罚我站,不留一点情面,好在我的物理成绩一直很好。总有上课提问的时候,叫起好多学生回答都答不对的问题我能答对,很有洋溢的感觉。

我天生觉多,早自习总也起不来,我的闹钟一开始放在姐姐那里,让她早上听见闹钟后叫我。后来二叔的女儿上高中住在家里,就是她起床后叫我。纵然如此,我还是经常迟到,缺席。就算去了,大部分早自习也是在打瞌睡中度过的。还有次因为迟到被班主任批评哭了,我那时还没有长大,不懂得坚强。我受不得一点点的伤害,我只是想尽力维护我的尊严。

 

高一我就目睹了两则恋爱,一是来自于我前座的一个女生。在某个晚自习,窗外有个男生一直敲打玻璃叫她,她自顾听音乐一直不理,那男生后来把玻璃都拆了下来。结果怎样我都记不得了,但我记得我很讨厌那个男生,也许是因为烦人的敲击玻璃的声音,也许是因为他相貌实在太丑的缘故。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活生生发生在我身边的恋爱,很新鲜奇特。

另一则来自于我的同桌和他前座的女生,我亲眼见证了他们青涩的非常的恋爱。他们吵嘴时同桌会很悲壮的拿小刀划自己的胳膊取血写字,拿自己的脑袋砰砰撞墙,然后女孩就又甜蜜又悲苦的难过起来。我猜他们是在以这种方式体味爱情。其实划胳膊划的太浅,还要靠挤才能出血,写几笔还要再挤,一张纸条要挤很多次才能完成,很不方便。后来我建议他划胳膊划的深些,就不用那么费劲挤了。他很诡异的笑,说那样疼。撞墙有时会垫一本书,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垫书时他撞击的力度远比不垫时大,他力度拿捏得很准,撞了很多次墙从没没肿起来过,更不用说出血了。

我想这能说明他爱情的不坚定,后来他们不出所料的分开了,大概女孩很受伤。

值得一提的是那女孩曾经给过我两枚板栗,当然是沾了同桌的光。有一枚还是坏掉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激的,第二天就从家里带了水果回赠给她。

女孩很聪明,日后节节高升,长大懂得打扮了,还把自己装饰的很光亮。可我总还觉得她蒙在一层阴影里,我希望她会好,当然我更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

 

关于那一年的记忆更多积淀在高一结束后假期补课的那一个月里,我那时频繁的往班级的后面跑,坐在后排看书。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和高亮混的熟悉起来了,我记得他很喜欢和别人讨论军事,说起来滔滔不绝。我们友谊的第一次升华,是起始于我们在晚自习课上玩打翻手的游戏,他被我打的很惨,有好事者围着笑闹。很不幸被班主任抓了个正着,拉着我们几个出去训话。还让我们去三年级的教室外参观高年级学生为了高考有多努力的学习,不过他事先先在高年级巡视了一遍才又带我们去看的,我们都觉得这样看不到没老师时高年级学生的真实状态,也许他们比我们还疯。很不幸的是有个同学是被冤枉的,他只是看见班主任来了提醒我们不要玩了,结果被误以为是同党也拉出去了,我们因为这个在班主任训话时,头低的很深,忍笑忍的很辛苦。

总之是从那以后我和高亮就开始熟悉了,后来二年级分到不同的班级,又辗转加入了张毛和继光,我们四个是好朋友,围在一起吃饭。

张毛和高亮是多年的朋友。第一次见他时他母亲去世没多久,他胳膊上还戴着孝。

 

伙食很差,学生很多。买饭常常要挤破脑袋,吃完饭刷饭盒也是很痛苦的事情,要拥挤着等水龙头空出来。

算上复习,我在高中生活了四年,这期间高中的伙食风云变迁,在总体难以下咽的伙食中伴随着零星的美味。比若烧茄子,我们吃了半年之久,刚开始吃的很有味道,后来变得愈发难吃。不知道是我们吃了太多还是那师傅越烧越不用心了。

反正无论烧的好坏都能卖出去。

高中有大食堂,是一所标准的一看就是食堂的建筑,有卖饭的窗口,还有一大片空场地可以蹲着就餐。另一个可以选择吃饭的地方就是被个人承包的两排面对面的许多小饭馆,其实称之为小饭馆很不恰当,但是我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原因在于这些小饭馆里面虽然也有一些桌椅,但很少有机会抢到,大多数人还是拼命挤着买一碗饭,然后蹲在两排房子间的空地上,或者操场上就餐。

我们大多数时间吃小饭馆做的东西,可能潜意识里觉得会好吃一些。

有一排水房,水一毛钱一瓢,不知道有没有烧熟。水房通常兼营些方便面,小咸菜之类的零碎食品。最一开始的两个杂货店分别叫做“清华(北大?)商店”和“南开商店”,也卖食品,有乡巴佬鸡蛋,各式咸菜,高级点的是小塑料袋密封的卤制鸡爪之类的熟食。

那时候都很能吃,就着难以下咽的菜每人还能硬生生的吞进去两个馒头。以张毛最能吃,又吃的快,有时候他直接买那种夹了鸡蛋的馒头,或者自己买了馒头夹乡巴佬,吃相看起来很幸福。

我们四个在高中吃过最惊艳的食物应该数鸡汤了,大概是三元钱一饭盒,名副其实的鸡汤,里面就几块几乎没有附着肉的鸡骨头。味道很好,每次吃我们四个都风卷残云,争抢的厉害,一阵稀里哗啦,两个馒头下肚,鸡汤都蘸的一干二净。可惜的是那道菜没几天就没了,听说是被学校强制撤掉了,我们认为是学校觉得那道菜过于奢侈。

三元钱,我们当时也觉得很奢侈,现在吃几十元一盘的菜,也找不回那种味道了。

一起吃饭时筷子是经常丢的,很多情况下筷子凑不够四双。我没法忍受和别人共用一双,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是我独享一双筷子,被他们骂的很惨。

高三我们分开吃饭时,效辉带我等临近上课时去吃刀削面,通常四五元钱买大半盆,味道也很好。

 

二年级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大部分时间都埋头读武侠小说,读各种杂志,除了《辽宁青年》别的基本都看。不看《辽宁青年》的原因是因为它里面有一个栏目我觉得很色情,而且我也知道大部分买那本杂志的人就是冲着那个栏目去的。

 

最值得我记录下来的是我和M的恋爱。

这是最完整的一段关于我生命的记录,封存在箱子里的字条和日记是最好的见证。

 

最初的印象源于一年级,M穿亮黄色的T恤,她和同桌经常打闹,一笑起来极美极美,像绽放在春天草地里明亮的花朵。

初恋就是一种味道,让十多年沉闷的生活忽然就多姿多彩起来,每天都多了几丝期待。

他们都称之为早恋,我不觉得早,很久很久前,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希冀这一次恋爱。我就是在等待16岁这个年龄,到了16岁,我就可以开始一次恋爱了。或者说,我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人打发我的孤独,保护我的脆弱与敏感。

我就是从那时起开始要自己变的坚强。

 

想念的日子很好,我记不得当时天空的颜色。

操场靠墙的一边砌着一个高台,上面长着两株合欢树。体育课的时候我就喜欢在那个高台附近蹦上蹦下,她们开出的细绒绒的花朵恰如其分地搭配了我的心情。

 

有天我从M手里抢走了一盘录音带,她录的自己的声音。

下午课后,秋天,天很高很蓝,操场边上稀稀拉拉的草都干枯了。

我坐在草地上听她的声音,她的朗诵,她的歌唱,她洗手时水龙头的哗哗声,她调节音响的声音。最后我躺在草地上,边听边看蓝色的天,很高,让我有飞翔的感觉。

 

我忆及到那段时光,仿佛记忆里只有她,那些点点滴滴呼呼啦啦的涌现,如同一大蓬光鲜凌乱的羽毛,让我无从梳理。

如同每一次初恋,我和M经历了甜蜜,经历了苦涩,不同的在于我们幸运的收获了一个美好的结果。

 

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北方的海似乎已经纯净的近在咫尺,那些信誓旦旦的老师们应该懂得羞赧。